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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她看起來很可憐,妤兒只是有些不忍。”

笙拂看著初一堆土的手,被擦破了點皮,沈聲道:“大膽狐妖,見了吾二人,還不行禮!”

初一擡起袖子擦擦臉,安然跪下,淡淡道:“帝君長安,帝後萬福。”

笙拂攬過白妤兒的腰身,坐到石桌上,月季端來了些茶點,初一撿起掃帚慢慢的掃地。

笙拂溫和道:“帝後想不想嘗嘗吾的手藝?” 白妤兒柔情似水,扭捏了兩下身子:“想,可是帝君怎麽能下廚呢?”

笙拂似是不滿道:“做飯給吾的妻子吃,有何不妥?” 白妤兒心花怒放道:“謝謝...夫君,妤兒心裏好歡喜。”

笙拂捋一捋她耳邊的碎發:“你且先等著,吾這就去做。”

白妤兒從未如此開心過,重重的點了頭,乖巧應聲。

初一掃地的手微頓,他從前說過,只給她一人下過廚,以後也只給自己做飯,呵,嘲諷一笑,繼續掃地。

待到笙拂走後,白妤兒撐著下巴道:“賤妖,本後的鞋上有一片樹葉,你過來撿開。” 初一恍若未聞掃著地,月季連忙蹲下幫帝後,白妤兒一掌將她打開,眉宇之間有怒色:“賤妖初一,本後讓你過來撿起鞋上的樹葉。”

初一撩撩頭發,瀟灑轉身:“賤人說誰?” 白妤兒顰著眉道:“當然說你!” 其餘侍仙憋著笑,月季咬著唇嘴角微揚,初一捂著肚子哈哈大笑。

白妤兒才反應過來被套罵了,走過去想扇她的巴掌,初一縱身一躍,東躲西逃,還一個勁的罵道:“蛇精,來打我呀,打不到,哈哈哈。”

初一唯有速度是優勢,此刻把白妤兒逗得滿臉通紅,氣的胸口不停起伏,白妤兒斥聲侍仙道:“你們還楞著做什麽!給我抓住她。”

芍藥正在廚房,否則定要與那白妤兒拼命了,她現在膽子大了不少,帝君她都不待見,更別說帝後了。

七個仙子飛身抓初一,月季雖然看似在抓人,實則不經意阻止了別人抓初一。

初一被追的火冒三丈,她專門繞在假山樹木周圍,這樣更好躲避,可是躲閃太快,被樹枝剮蹭到了臉,晃眼一看,滿臉都是斑駁的血痕,很嚇人,實則只是皮外傷,皮膚太嫩,一劃開血紛紛滲了出來。

月季看她滿臉的血,有些心驚,白妤兒不安起來,帝君頭一次對她這樣溫和,她曉得是因為這個賤人,她得保持溫婉的形象,趕緊把侍仙們吼了下來:“行了,別抓了。”

白妤兒憋著悶氣坐在石桌前,吩咐初一:“你去正殿打掃屋子。”

初一擦幹凈臉上的血,不一會兒又冒出來了,袖子上身上都是斑駁的血跡,她道:“怕那臭龍看見你的溫婉是裝出來的是麽?臭蛇精,我偏不走!”

她也不擦血跡了,任由鮮血直流,目光流轉之間,眼珠一轉,心機麽,誰不會玩,她給月季使了個眼色。

白妤兒有些心慌,吩咐侍仙開始抓她,抓住了扔進正殿設下結界,讓她出不來。

初一呲牙,往廚房飛,白妤兒更慌了,自己也開始飛身抓人,初一用了最快的速度飛向廚房,剛進去後,假裝虛弱的叫了一聲:“芍藥,救命。”

便倒地不起,昏在笙拂腳邊,月季第二個進來,演起戲來,哭哭啼啼道:“初一,你怎麽能不聽帝後娘娘的話呢?臉被刮花受了罰也應當。”

芍藥也立馬撲倒她身邊,她那才是發自肺腑的哭,可謂慘烈,初一緊閉著雙目,滿臉的血,身上也都是斑駁的血跡,呼吸微弱,好不慘烈。

笙拂深灰色的眸子裏濺起火花,微微彎曲手指,抑制住沖動不去抱她。

白妤兒一行人撞進來後,聽到月季的話,臉煞白,她立馬跪下,委屈的紅著眼圈:“帝君,妤兒沒有,是她自己拿樹枝刮花了臉,說要誣賴我,妤兒害怕你相信她誤會我,所以才讓人來抓住她,妤兒真的沒有。”說到委屈處時,揪著笙拂的黑色龍紋衣,仰頭流淚看著他。

白妤兒身後的侍仙也一並跪下,作證。

月季期期艾艾,擦著淚水:“帝後娘娘尊貴,罰了初一又無傷大雅,何苦還要撒謊,她們是帝後娘娘的人,自然眾口一致,月季自知人微言輕,我也不怕娘娘往後報覆我,該說的實話,月季自然要說。”她揚起視死如歸的臉龐,背撐得筆直。

芍藥的目光恨毒了白妤兒,小心擦著初一臉上的血,笙拂陰沈的盯著白妤兒,白妤兒自知那賤人假裝暈倒,又無法證明,百口莫辯,白妤兒也不哭了,不卑不亢道:“我一界帝後,假若真的罰了小侍仙,有何不敢承認,妤兒沒罰就是沒罰。”

笙拂不怒不威,捏起白妤兒的手腕,力道很重,把她扶起來,忽然笑道:“一個下賤侍仙罷了。”嫌惡的瞥了眼初一:“帝後還是同我回雲宮,再做飯給你吃,那晦氣的小妖實在破壞了氣氛,倒胃口,怎的不出去死。”

他捏著白妤兒的手腕大步流星的出去了,她雖然疼,不敢掙紮,跌跌撞撞的出去了。

初一忽然睜眼,朝哭哭啼啼的芍藥媚笑:“看來,以後演戲都不能先通知你,你哭的可真是可憐,我都差點忍不住想哭了。”

月季和初一低低笑起來,芍藥傻眼了,有些生氣:“真的是你自己刮花臉的麽?即便要搞那只蛇精,也不能傷害自己!”

月季解釋道:“是那...蛇精...讓初一撿她鞋上的葉子,初一不從,她們罵了起來,蛇精讓仙娥姐姐們抓她,初一躲來躲去閃的太猛,才刮花的臉。”

芍藥憤憤的大罵白妤兒,拉著初一去上藥了,敷藥有些刺疼,她呲了幾下:“那條臭龍帶著婆娘來耀武揚威,老子才不稀罕,不過話說回來,月季的演技也十分好。”

月季被誇,嬌羞的捂著臉,芍藥嘆了一口氣,徐徐道:“初一,其實方才帝君沒有做飯,全讓我一個人做的,他只是站在一旁看,而且帝君面上的神色十分不好,似乎憂心忡忡的。”

初一扯嘴嗤笑:“他不過是自己懶罷了,憂心麽當然是憂心荒地亂妖,有什麽好說的。”垂下眼簾又是另一番神色,笙拂還是幼稚到用別人氣她,不對,他又不愛自己,應當是想要來看看她的可憐樣,顯擺自己多好。

芍藥欲言又止,支開了月季,才道:“後日你真的要出臨寒宮?不再考慮考慮?不給帝君最後的機會?”

初一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,狂笑起來,笑著笑著,眼角有兩滴晶瑩的淚,隨手擦擦道:“你說的話太好笑了,不好意思了,眼淚都笑出來了。”

芍藥又要說什麽,初一道:“方才沒聽見麽?那臭龍讓我出去死,我巴不得,彼此相厭不如不見。”

☆、他不信我

到了可以出臨寒宮的日子,初一激動的徹夜睡不著,所以眼中帶著血絲,精神仍就亢奮,芍藥甚至覺得她的亢奮很不正常,似是裝出來的。

芍藥與初一去領了出入的牌子,申請了一名兵將保護,一步一步的走向寒罡門,她們手邊挎著一個籃子,迷霧山林裏有許多好東西,每次出去的宮娥都會采摘許多回來,自己備用。

初一看到近在咫尺的寒罡門,感覺腳下踩著雲端身子漂浮著,她心道:煉藥城我來了!

初一回頭望了一眼氣勢磅礴的臨寒宮,眼簾中夾雜著深不見底的悲傷,轉瞬恢覆了神采。

她用嘴型無聲道:別過,下一個更乖。

容隱大人我來了!那樣清風一般的男子,定然是個好的,雖然還沒見面,或許也喜歡不上別人了,訂個目標未嘗不好。

芍藥今日的神色有些凝重,如果出了臨寒宮會有什麽後果,都浮現在她腦中,最慘不過一死,初一迫切的想要出去,那她芍藥陪她一起死又何妨,這命本就是初一救的,這百年的情誼也不是假的。

二人沒有說話,踏在寒罡門內,停下步子把手中的牌子遞給守衛,守衛們多瞥了初一幾眼,攔住她道:“你不能出去,其餘人可以走。”

初一張了張嘴,岔岔道:“憑什麽我不能出去,牌子我都給了,閃開。” 說著要揮開他們的劍,揮不動,守衛道:“帝君下了命令,初一不能出去。”

現在整個天宮的人都曉得她是初一了吧,她的笑話,在雲宮那日,全部展現。

芍藥站在外面忽然覺得如釋重負,松了口氣,也是怕初一出去後,會出事,芍藥給了她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:“興許帝君還喜歡你,不然你一個小侍仙,他為何不放,還給天兵天將下了命令,不許你出來。”

初一磨起牙齒,過一會兒,惆悵道:“芍藥,他是想囚禁我永生,算了,你走吧。” 她失魂落魄的往回走,芍藥嘆了口氣,三步兩回頭。

初一很無力,平常裝的再無事,她到底也是傷情的很,這麽多天,甚至午夜夢回,她都能夢見那日雲宮外,她頭一次真情流露時,被笙拂傷的遍體鱗傷,他狠狠的唾棄了自己,那時,她便想死,這麽多天,不想芍藥擔心,總是表現的風輕雲淡。

此刻,千年寒池邊冒著寒氣煞氣,她竟然有一種想要馬上跳下去的沖動,初一緩緩走到岸邊,靠得近了,也忍不住的發抖,從骨子裏冷得刺骨,倘若跳了下去,結束這一切,是不是,就輕松了......

淚水順著她清瘦的臉龐,滴落下去,水珠融於寒池內,泛起淡淡的漣漪,此刻,一身綠油油似精靈仙子般的絕色女人,滴著傷情淚,踟躕的站在岸邊,水中散發出來的淡藍幽光,映照在她的臉上,朦朧悲傷,美得讓人傷神。

白妤兒在身後不遠處註視著她,心裏念道快跳,可磨蹭了半天,那淺綠衣裳的女子,挺直了脊背,只站在那出神流淚。

直至白妤兒不耐煩,眼中劃過一絲精光,派了個仙娥去通知帝君初一要跳千年寒池。

如若帝君不來,她便讓人將初一推下去,如若帝君來,她白妤兒以救初一的名義,差點墜落千年寒池,被煞氣重傷,屆時,帝君更會憐惜她,更厭惡初一來。

白妤兒讓所有侍仙不許靠近,緩慢的走過去,時刻用餘光註意派出去的仙娥是一個人回來,還是帶了帝君,那時再準備做快速的決斷。

笙拂正在處理批閱折子,白妤兒的近身仙娥闖進來跪地道:“帝君,初一要跳千年寒池了!帝後正在勸她,帝後說好歹初一當過帝君的女人,所以守在哪兒,很是擔心。”

笙拂的心轟然一跳,未等那仙娥說完話,便沖了出去......

白妤兒離得初一很近,只是初一背著臉,哭的傷心,沒有察覺到,她看著下面淡藍的幽光,心中踟躕著,她不想讓芍藥和半雲傷心,可是又很想一死了之,轉念一想到白妤兒,她憑什麽讓別人痛快,親者痛仇者快......蕩漾在她耳邊,她不準備跳了。

白妤兒餘光瞥道那抹黑色的影子飛來,剎那間,她大叫一聲:“妹妹別跳!” 同時用靈力撞了下初一,眼看初一要栽下去時,白妤兒將她扯回岸邊摔回去,自己掉進千年寒池,不過,若是帝君不救她,她也有把握自己上來,畢竟她是蛇,屬寒性。

初一只覺得身後有人推自己,還是那蛇精的聲音,以為自己死定時,卻又被她扯回了岸邊,蛇精倒是掉進去了。

笙拂寒著臉,剎那間抱起白妤兒,她被寒煞氣重傷,虛弱柔情的看了眼帝君:“還好,妹妹沒事。”便暈了過去,笙拂頭一次這樣憐惜她,心底很動容。

初一被白妤兒弄得心頭一陣惡心,甚至想扇自己兩巴掌,竟然沒有發現蛇精在身後,笙拂抱著白妤兒,一臉寒霜,似化不開的冰水,目光深沈。

初一冷靜敘述道:“我沒有跳,是她推我,又自己跳下去的。”

縱使知道他不會相信,還是忍不住解釋,笙拂緩緩擡起修長的指尖,從初一光潔的額間順著側臉滑下去,動作輕柔,仿佛在撫摸情人,曾經的情人,初一微怔,想起人間成親那日,他也是這樣撫摸自己的,心中不可遏制的有些欣慰,他相信自己了?

“啪”!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她白嫩的臉上,她狼狽的摔到地上,因力太大,竟然是頭先著的地,磕在地上發出“嘭”響。

她的唇邊溢出血液,這巴掌比任何一次都要重,他的輕柔與狠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,讓她心寒,她的發髻散亂下來,遮住了側臉,她吐出一口血水,帶著一顆潔白的牙,耳鳴嗡嗡作響,她擡起發紅高腫的臉,淒涼一笑:“你從來就不信我,無關他人。”

笙拂收攏了懷裏冰清玉潔的女子,淡漠道:“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聞所見。” 初一低低笑起來,有些瘋魔:“你是瞎了麽?還是聾了?在我面前你就是個傻子,明明愛我卻說不愛我。”

笙拂居高臨下睥睨她,神色冷漠:“狐妖初一,你聽清楚了,吾從來就沒有愛過你,你要跳千年寒池,便跳,死了倒幹凈。”

“白妤兒與世無爭,素來溫婉,比你高貴比你善良,吾有如此好的妻子,豈會愛你一個下賤,狠毒的狐妖?”
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,那日也是你自己刮花臉,誣陷了帝後,她那樣善良的女子,不及你萬分之一的狠毒。”

他一揮黑色的廣袖,橫抱起白妤兒,留下一抹高深寂然的背影。

只聽得身後傳來女子癲笑尖銳淒涼的聲音,他想,她若跳了千年寒池,結束這段孽緣未嘗不好。

淺綠色衣裳的女子,癲笑不止,嘴裏淒絕道:“哈哈哈哈,哈哈哈,你果真是瞎子、聾子!我愛你,你卻聽不見!看不見!哈哈哈,從此你我百年之情就此決斷!”

走遠的一襲黑色龍紋衣頓了頓腳步,心中如萬般只螞蟻在撓他,蝕骨噬心......

縱使她再瘋魔,也不會想去跳千年寒池了,她要活著,比任何人都活的好,總有一天,她要出了這天宮,她不需要再讓笙拂看她過得好不好,她不屑,她要活得肆意瀟灑,成為真正的自己。

路過的侍仙、仙家只是側目看那淺綠絕色女子,沒有一個人去扶她,只是覺得小狐妖從天妃的位置摔下來,變成了一個瘋子,愛帝君而不得。

初一笑得花枝亂顫,是覺得自己可笑......待到嘲笑夠自己後,漸漸爬起來時,撿起那顆牙,吞進了肚子裏。

初一晃晃悠悠的回了長霄殿,天雷地火擔心的看著她,因她此時十分狼狽,發髻散亂松垮,臉頰紅腫,有個清晰的巴掌印,嘴角帶著血跡,好不慘烈,火將忍不住扯出她的手臂:“初一,誰打你了?”

她無神的眼睛終於有了波動,低笑道:“不知道呢,牙都被打掉了。” 揮開他溫熱的手,晃著進去了,火將還想追上去,被雷將扯住了:“老四,這回我也不讚同你喜歡她了,忘了吧,帝君那晚來過......”

火將眸光黯然,捏著拳頭道:“誰欺負了她,我必定還回去。” 天將扯嘴道:“你沒見那巴掌印如此大麽?是男人的手,又有哪個男人會打她?帝君。”

火將整個人如同鬥敗的焉雞,透著萎靡......

初一進了正殿,關緊了門,她....需要發洩,砸了殿內所有寶貴的擺設,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,案桌也被她推翻了,瘋狂的撕著天書,最後拿起蓋過很多個夜晚的蠶冰絲軟,毫不手軟的撕,扯下羅帳手心中化出一團火,將蠶冰絲軟都燒的一幹二凈,這...是她第一次能凝聚出焰火來。

月季在外面慌張的拍門叫喊,裏面的人沒有一絲回應,她想,初一是不是瘋了,長霄宮也敢砸......這...攤上大事了!

天雷地火聽到了裏面的異響,火將道:“要不要進去看看?” 天將道:“不必,她不會出事。”

初一把長霄正殿內的東西撕砸的一幹二凈,甚至不停的踹那兩根銀色的大柱,直至沒有力氣,躺在雜亂的地上,後背上是花瓶的碎片,紮進瘦弱的背上,沁出血液,她仿若沒有知覺。

月季是再也坐不住了,找天雷地火幫忙開門,火將主動進去,輕而易舉開了高大的門,裏面的景象讓人咋舌,雜亂不堪,所有的東西都被砸了,床榻上被火燒過,那淺綠衣裳的女子躺在狼藉中,一動不動。

月季癱坐在地上,臉上煞白:“完了,完了,我一定會被牽連滅神。”火將臉色也不好,吶吶道:“月季,你還是先看看初一吧,她身上流血了。”

月季低低的哭起來,踢著腿:“關我何事!活該她流血,我們都要遭殃了,你還關心她!”

芍藥總覺得心緒不寧,沒在外面逗留多久,便回來了,一眼就見到月季癱坐在地上哭,而火將挺拔的站著,她的籃子都打翻了,沖進去一看,拍了拍心口,還好初一沒事。

芍藥看著滿殿的狼藉,冷靜道:“火將,你先把所有已經壞了的東西消成灰末,月季跟著先打掃。” 他們二人應聲開始收拾,芍藥把初一橫抱起來,發現她滿背的花瓶碎片,紮進了肉裏,滴著血。

芍藥心疼的將她抱進房間去,把她趴著放下,初一不說話也不動,任由芍藥擺弄,她把尖銳的碎片取出來,擦了藥,用繃帶纏繞上。

☆、抽絲剝繭

初一面露愧疚,沙啞道:“對不起。”

芍藥輕笑起來:“對不起什麽?你...又被帝君打了?這樣的話,砸了他的宮殿算輕的,我要是你,拿把刀紮死他,動手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東西。”

初一知道芍藥故意活絡氣氛,把頭悶在枕頭裏,對自己手賤,很生氣,可當時心中憋悶,不發洩更難受,她要是打得過別人,也不至於砸不能動的東西發洩,只能怪自己太弱。

芍藥幫初一敷好傷,就去了正殿處理狼藉,天雷地火都進來幫忙了,損壞的東西,四人用靈力滅成了灰末,月季用掃帚邊哭邊掃地,芍藥把裏裏外外都擦了一遍,床榻上被火燒過的痕跡依舊在,最完整的東西恐怕就是那案桌了。

收拾好一切後,六個人汗流浹背,長霄殿內本就空大,此刻一點擺設都沒了,看起來更寂寥空蕩。

月季止不住的哭:“我們六個都要被牽連了,我還不想死,天雷地火你們肯定無事,頂多受點小罰,我月季說不準就此亡了!連棵花都做不成,都怪初一,外面的花花草草不砸,偏來殿內砸寶貝。”

芍藥被她哭的頭疼,就沒停過,芍藥無奈道:“要不然我把你調回覓山那裏,你重新尋了個差事,也好躲過此劫。”

天雷地火無所畏懼,繼續出去把守站著,月季聽了她的話,頓時不哭了,她道:“我不去,唉......死就死吧,說實話,我這五十年來,在長霄殿是最快樂的,方才我只是太害怕了,才會說初一。”

芍藥揉揉頭:“小花朵,你很變化無常。” 月季咧嘴笑笑:“其實,我很佩服初一,她敢大膽的逗.弄帝後,敢砸長霄宮,算是遠古長河裏,最大膽的一直弱妖了,有這樣一個朋友,我月季也算死而無憾了。”

芍藥跟著走回屋舍,邊道:“這些話,你還是對初一說比較好......其實你放心,帝君不會罰初一的,你不曉得之前帝君迎娶帝後的前一晚,初一拿鞭子把帝君狠狠抽了一頓,我不清楚帝君怎麽就突然對初一不好了。”

月季瞪大了眼睛,結巴道:“你...你說什麽?初一拿鞭子抽過帝君?” 芍藥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,月季久久消化不了,從此之後她視初一為“遠古明珠”,尊敬有加。

進入屋舍,那二人以為初一入睡了,便輕手輕腳上床,初一卻突然把腦袋擡起來,她看向月季道:“你別難過,若是出什麽事,我這條賤命扛著,一定不會讓上面牽連你。”

月季此時看她的目光很不一樣,怎麽看都覺得初一是個閃閃發亮的人物,連忙搖頭道:“以後我叫你老大好麽?我沒難過,就是先前有些嚇傻了才胡言亂語,老大不要和我計較,老大的命矜貴的很,一點也不賤,旁人看低你不要緊,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看輕自己。”

初一被她帶有崇拜的目光,弄得一頭霧水,芍藥笑道:“月季是很佩服你,說你是遠古長河裏最大膽的弱妖。”

她把腦袋悶在枕頭裏,唔了一聲,因背上的傷,只能趴著睡。

次日,初一沒有起床,還是趴著悶睡,芍藥也不打擾她,大抵是在養傷吧,皮外傷亦或是情傷。

芍藥出長霄宮領食材時,才聽到宮內的傳聞,說什麽狐妖把帝後娘娘推下千年寒池,帝君氣的狠狠扇了狐妖一巴掌,還傳聞說狐妖瘋了。

她氣的差點把食材扔到那些侍仙臉上,想到初一不能挨餓,她才止住了沖動,準備回去做好吃的,順便問問昨日之事。

芍藥端來妙果粥,初一撐起來張嘴吃,芍藥道:“外頭說你昨日把蛇精推進千年寒池,你著了她的道?”

初一涼涼道:“昨日你走後,我站在千年寒池邊看風景,白妤兒應當是事先通知了笙拂,她用靈力把我推下去,我以為自己死定時,她又把我扯回去,自己假意掉了下去,還說什麽妹妹別跳,真他娘的想扇死這個賤人,笙拂不信我,甚至給我一記狠掌,呵。”

芍藥把碗重重擱下,眼神閃過殺氣:“蛇精竟敢推你下去,還誣賴你,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初一,我覺得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縱使你與帝君無情了,也要將他搶回來,借此玩死蛇精。”

初一蹙起眉,挪過碗來自己吃:“搶什麽?那樣的男人實在提不起興趣,就此作罷,也只是讓我看清了他,不值得我愛。”

芍藥也不勉強她,端了碗出去,準備去找覓山要點貢果。

貢果林內,覓山見芍藥來後,理理衣襟和頭發,臉微紅:“又來要果子?實在不能給了,不過,我有七瓶修為原液,可以給你。”

芍藥近來有些心力交瘁,氣色很差,她柔和一笑:“沒關系,原液我不能要。”靦腆道:“就當我來看看你。”

覓山取出了兩條瓶硬塞給她:“拿著吧,我知道小狐貍被帝後暗算了,那小狐貍的秉性我再清楚不過,怎麽會推帝後去千年寒池,就帝君糊塗。”

一說起初一,芍藥眼圈微紅,她堅持不肯接受修為原液,徐徐道:“連你都看得出來初一是什麽樣的人,偏偏帝君眼瞎,帝君從前那樣愛她,只是從荒地回來後,誤會她與聖君王有瓜葛,接著,有回晚上帝君來看初一,不知怎的吐了一大口血,我隱隱覺得他吐血是因為初一,因為他出來時模樣十分可怖,很悲傷,三日後,帝君便褫奪了她的位份,還好一番羞辱。”

覓山見不得女人哭,不由的將芍藥往自己懷裏攬,她也並未推開,靜靜的靠在他身上享受寧靜,覓山道:“帝君褫奪小狐貍位份的三日前那晚,有一件事,被封了忌口,五位長老不許天兵天將說出去,但我曉得,你又說那晚帝君去看小狐貍,吐了血,該不會有什麽事?”

芍藥的確也覺得帝君與初一之間肯定有什麽誤會,她道:“不許說的事是何事?”

覓山幽幽道:“聽我表親說,那晚帝君帶上龍吟劍,在迷霧山林大殺特殺,很瘋狂很嗜血,像地獄修羅,那些妖怪的屍首堆成了山,被五位長老燒掉了。”

芍藥目光流轉:“整整三日初一都被夢魘住了,醒不來,哭喊著要帝君,罵自己該死。” 覓山打趣道:“難不成他二人的誤會,是因為夢?”

芍藥眸光晦暗不明:“說不準,我等會兒回去問問初一,你不知道,有一樣秘術,是可以入夢,我記得帝君從前去五仙洞府回來,有一段時間都在練習入別人的夢,甚至拿我練過手。”

覓山啞笑:“你倒是能抽絲剝繭。” 二人躲在林間約會一番,覓山親上了她的小嘴,便再舍不得放開,直至芍藥說回去,覓山才萬分不舍的分開。

芍藥匆忙趕回去,初一埋著臉,芍藥連忙搖醒她,她緩緩擡起頭來,眼睛紅紅,似乎才哭過,她道:“搖我做什麽。”

芍藥深呼吸,道:“你與帝君一定有誤會。” 她一聽嗤笑一聲,把頭埋進枕頭裏,懶得再聽有關於那個人的話,誤會麽,不就是昨日千年寒池一事,白妤兒這個高貴善良的女子救了她一命麽。

芍藥見她似乎不想聽,著急道:“那三日你被夢魘魔障了,做了何夢?不僅一直叫帝君的名字,還傷心一直的流淚,我擦都擦不及。”

初一有些煩躁,語氣很差:“別再跟我提他!”

芍藥凝重道:“初一,你與帝君的誤會恐怕是因這夢,他會一種秘術,可以入夢,那三日的第一晚,還記得帝君餵你喝藥麽?他一直守在你身側沒有出來,帝君在,所以我便值了夜,站在門外,後半夜時,他突然從屋內出來,唇邊帶著血跡,模樣悲涼不已,面容猙獰可怖,渾身都是殺氣,我以為你出事了,進來一看,地上是一大攤的血,我聽覓山說,帝君那晚出去後,去了迷霧山林,用龍吟劍大殺特殺,很瘋狂,妖怪們的屍首也堆成了山,所以我猜想,帝君現在這樣,與你那夢有關,你到底夢了什麽?”

初一怔了怔,臉色漸漸變白,呼吸急促道:“我...我夢到笙拂被綁在懸崖邊上,向我求救,一只鳥在啄繩子,當我要去救他時,另一邊也響起求救聲,那人叫唐修,是我在人間時喜歡過的男子,那時他用自己的命救我一命,笙拂與唐修都在向我求救,我搖擺不定,自知虧欠了唐修一命,所以我決定救了他,再跳下去與笙拂一起死......。”她喃喃道:“原來這夢,是笙拂試探我.....。”

芍藥瞪大了眼睛:“難怪帝君氣的吐血,甚至發狂,他定是以為你愛唐修,所以才有了後來種種,你為何不救帝君!足以見得,帝君是深愛你的。”

初一翻身坐了起來:“我是愛他,才會選擇同他一起死的,畢竟我欠了唐修一命,心中有愧,那時我轉世沒有記憶,主動招惹了人家,如果不是我,唐修不會死。”

又低低道:“怪不得跳崖後也找不到他,我以為我同笙拂不分彼此,生死相依。”

芍藥連忙扯起初一:“起來,馬上去跟帝君解釋。”

初一不驕不躁的收回手,繼續穩坐在床前,靜靜道:“你覺得他會信麽?他不會,就連昨日他也不信我,此刻,我也無所謂解不解釋了,與他在一起,很累,縱使和好,旁人一挑唆,他又會懷疑我什麽,倒不如就這樣分離了也好,這麽一說來,我心中好受了許多,還是謝謝你了。”

芍藥此刻是皇上不急太監急,她道:“就算他不信,那你也得解釋一遍,到時候他不信,我也無話可說了,他因這夢的誤會,所以認為你不愛他,而是愛唐修。”

☆、三日那夢

初一淡淡道:“三日夢醒時,我已經對他表露過真心了,你也瞧見了他說了些什麽,且不說這夢,昨日寒池一事,我便已徹底死心,你曉得他說我什麽?”

她不悲不喜道:“原話是,狐妖初一,你聽清楚了,吾從來就沒有愛過你,你要跳千年寒池,便跳,死了倒幹凈。”

“白妤兒與世無爭,素來溫婉,比你高貴比你善良,吾有如此好的妻子,豈會愛你一個下賤,狠毒的狐妖?”

“我在他眼裏就是低賤狠毒的,而白妤兒是他高貴善良的妻子,從前他和我好時,說不準就覺得我地位低賤,只是沒說,如今撕破了臉,什麽實話都說出來了,我不會忘記他打了我多少個巴掌,一共四次,次次都那麽狠,跟著他這樣的男人,也不會有好日子,發起火來便打人,若是我厲害,早還了他巴掌的屈辱了,昨日我被打掉了一顆牙,牙我撿起來吞了,是想記住這些恥辱,也只能往肚子裏吞,他如果信我,親口問問我,什麽事也不會發生,可這些日子他對我做了什麽?這些誤會只能使我更看清他的秉性......乎......。”

初一這回說了許多心裏話,壓抑的心情得到了釋放,露出了一絲縫隙,終於透了點氣......

芍藥低頭不知在想什麽:“帝君不是只打過你兩回麽?”

初一撥弄起手指:“還有兩回,一次是在人間,另一次是那晚他差點碰了我。”

芍藥擡起頭來目光灼灼:“初一,大抵是帝君太傷情了,這些日子才會這麽過分,愛之深恨之切,你還是解釋最後一次吧,他若不信你,從此你們二人就再也不要有瓜葛了。”

初一毫無任何想去解釋的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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